香港行的幾個片段

 

 

因爲自己可怕的拖延症,儘管李老師多次暗示乃至直接催促,拖到今天我才把這份早該完成的“作業”提交。

 

說句實話,擺開架勢終於要碼字的時候,我已經懷疑自己是否去過香港。在重歸於舊的日常瑣碎中沉浸不過一月時間,三月份這段純粹屬於個人的生活就已經在記憶中拆散得差不多,有很多碎片,卻越來越縹緲而不真切,於是索性記下其中幾個片段,作爲將來回憶的提示。

 

一、喝咖啡

青年訪問學者這個項目走過十年,城大多位老師傾注過心血,李老師更是一手操辦。喝咖啡據說是李老師的傳統節目,在港一個月,我們這群多友集體和李老師喝了兩次咖啡,每次均超過5小時。咖啡當然只是名義,李老師連續幾個小時娓娓道來而又滔滔不絕的功夫實在讓人歎爲觀止,這其中最讓我覺得好玩的地方在於,無論我們這群傢伙問起什麼樣的奇奇怪怪的問題,無論是學術、政治、生活乃至八卦,李老師總能把這問題拉回到他的軌道,讓這一切都打上濃濃的李氏風格。

 

除了和李老師喝咖啡之外,同城大多位老師都有茶敘或餐敘的經歷,現在想來,我覺得這種什麼主題也沒有,天南地北的人可以在一起亂侃的非正式安排才是多友匯聚城市大學最大的意義,也是這個項目最有趣的地方。

 

二、車禍

本項目沒有當即需要完成的硬性指標,託福於此,我這個懶人在大街上溜達的時間應該比在學校辦公室裏面多一些。香港的道路很狹窄,且經常翻修維護,不過無論大巴、小巴,司機開起來都屬於賽車手風格。坐在雙層巴士的上層,感受龐大的車身在盤山公路上來往迂迴,一側峭壁貼着窗戶玻璃,一側懸巖下面就是大海,頗有幾份驚心動魄的感受。作爲坐慣了穩當當的上海公車的人,我倒有些迷戀這種小刺激,甚至特意爲此坐過遠赴赤柱的公車。當然,也因爲這個小癖好,以及對司機先生駕駛水平的盲目信任,我爲此遭遇過一次小車禍。

 

在與一群多友遊覽完石澳海灘回市區的雙層巴士上,我照例坐在上層第一排緊靠窗戶的位置,想趁着傍晚的餘光看看盤山公路下面的大海。公車吃力地拐過一個大角度路口之後,司機在一個站臺停車上客,路邊大樹斜逸出來的主幹離我咫尺之遥,似乎已經擋住左側車頭。尚未等我向右側朋友抱怨:“司機停車過於接近邊線了”,再次啓動的巴士結結實實地和樹幹撞在一起,車頂向內凹陷一塊,防爆裂的車玻璃沒有直接砸過來,但細小的玻璃碎片幾乎給我來了個“淋浴”。一驚之下,發現自己沒有受傷,倒也沒有太過在意。換車回市區,同大家悠哉悠哉喝完魚片粥回宿舍後我才發現,襯衫胸前口袋竟然還有小半袋玻璃碎屑,沖澡竟然從頭髮裏摸到一小撮玻璃片!這可能是“井井有條”的香港留給我印象最深的小插曲。

 

三、“搶救性考察”

一個月的時間很短,這是我們的共識。這一個月是多出去走走,還是多呆在辦公室整理些資料,這是有分歧的。玩心很大的我,每當見到某位多友在出遊還是讀書之間躊躇的時候,就會搬出如下一套說辭:“書會等着你去讀,香港可不會等你去遊。五年之後,這裏就是另一個北京通州,所以要抓緊機會啊!”這當然只是玩笑,帶着點隱憂。諸位多友倒是從這裏引申出“搶救性文化考察”的戲謔來。奔着“搶救”的精神,我們這群人走了好幾處外島,也去了港島一些有歷史感的角落。大家希望看到的,應該都是和大陸不一樣的面貌,不一樣的風情。臨回來之前,我聽聞北角一帶多家傳統牛雜店因店面租金太貴而準備停業關門,卻終因時間倉促而未能“搶救”最後一日的營業拍賣活動,至今仍感到遺憾。

 

回來之後的這一月裏,“一泡尿”事件持續在大陸與香港媒體上發酵,甚至兩邊都有些極端言行在網絡上流傳。每當看見我一干媒體朋友就此事發言時,心情尤其複雜,總是會委婉地說一句:“大陸、香港、大陸人、香港人等這些全稱詞彙都很可怕”。“回歸”是一個特別有意思的詞,香港回歸多年,但是兩地隔閡似乎依然不少。更讓人擔心的,是我們可能還沒有來得及懷抱同理心地去理解這既遙遠又親切的城市,香港獨具一格的意味就會消散得差不多了。

 

拉拉雜雜回顧幾段零星碎片,無論是對城大,還是對香港,我想我的印象肯定都是片面不準確的。一個月的時間,對這座城市還是對這所大學來說,我們都是匆匆過客。幸運的是因爲這個平臺,我們這群人可以不是對方生命裏的匆匆過客,相信以後會有更多一起喝咖啡的機會,可以在香港,可以在內地。

 


在南丫島

 

人生難得幾回再?(左起:吳麟、李紅艷、作者、王斌、張芸)

 

 

瞿旭晟 (上海理工大學)
2014年5月7日